《从道果开始》

柳夜心

作者：妖僧花无缺
　　地球青年陈季川因车祸意外死亡，穿越到仙侠世界，并获得无上法术：【道果】。
7 R$ a: m; Y+ j- l3 C　　一切从‘道果’开始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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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Z0 G3 s8 ^" R0 {% G+ R6 }第1卷 陈门七十二绝艺

8 |( F5 Q0 n, a$ g( m# A) s
第1章 陈季川
4 i; J/ F) o! D( m$ y, X8 i　　大楚开国400年，宣德6年。
( K0 I9 T& h, Q6 I% [; R　　天降流火、地陷山崩。
　　群魔乱舞。
　　匪患四起。
7 D- c9 Q$ Q5 h4 A6 v# t5 p　　偌大上国一夜之间支离破碎。
- }% Y+ u, i' y/ Y0 j　　同年。
% W8 o& P+ e0 H( f+ X. M　　始安郡永丰县城被贼人攻陷。
　　城头改换大王旗。
　　原永丰县县衙官员、衙役，悉数被打入大牢，至亲连坐。
　　弹指，六年。
, b" [. o$ X  H6 U　　……
& L; M* m! a# R3 s　　灰蒙蒙不见天日。
7 e& ]# W& Y! X　　雾霭霭凄寒湿冷。
5 ]  _* x2 O$ W! F4 o　　黑沉沉大地延绵起伏，一个个穿着破棉袄的矿工，如同蚂蚁一般，手拿铁镐，叮叮当当开采矿石。
6 P$ x8 N7 D7 f/ `1 |- y　　这种被称作‘厌铁’的矿石呈现黑褐色，硬度极高，但韧性一般。
; K! K! ~5 ?, b' B) s0 Z　　用铁镐重重一敲，碎成一块块拳头大小，从中渗出少许类似油脂一样的黑色液体，散发腥臭气味。
　　“呼～”
0 ?9 m0 X3 s% l8 b　　“呼～”
　　“呼～”
1 F+ l5 c2 L+ b3 a7 V) G5 X9 k　　陈季川手持铁镐，气喘如牛。
　　每一下都要用出全身气力。
4 Y! A- S0 M, j; F; i& N* t　　碎块打在身上，打在露出小半截胳膊的破旧棉袄上。溅起腥臭的厌铁油脂，早就沾满，臭不可闻。
　　日复一日的劳作，整日与厌铁矿、与这些气味接触，已经习以为常。
! P6 N* ^& U( _- H4 n2 y　　时而敲凿。
　　时而歇息。
　　足足半天功夫，才勉强敲下小半竹筐，但就是这小半筐，也有上百斤。
1 f7 o  i6 C$ G　　干了半天重活。
　　手臂酸痛。
" Q/ s" }4 @' f' J% r) f　　腰间酸软。
　　陈季川剩下的力气也只能背动百十来斤。
　　背起竹筐。
　　沉甸甸的，令他不得不弯着腰，佝偻着身子。
6 s; C1 G9 L+ S( i8 t5 J　　沉重的矿工生涯，令年仅十八岁的陈季川显得沧桑，看上去只怕比前世三十多的中年还要老上几分。
　　每日雾气稍淡，陈季川就要出工。
　　待到雾气浓郁，凄寒难忍，才能回去。
+ ~5 e# T) @* a( R9 ?2 {　　日复一日。
　　年复一年。
　　从十二岁开始，足足六年，将陈季川的身子摧残的不成样子。不仅是积劳成疾，更多的还是因为这如同地狱般的环境——
　　雾气朦胧，湿气太重。
　　每到夜间，身上各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，令人难入睡。
& e! _: Q, W5 L0 \! c; w　　照这样下去。
　　不用几年，整个人就要彻底废了。哪怕日后能回到正常世界，也要终年病痛缠身。
　　就这还是轻了。
　　要是都跟刚进来的那年一样，将他们不当人，让他们往死里开采这些矿石，陈季川都活不到今日。
4 M/ m, u) m- G+ M　　这处私下里被矿工们称为‘黑狱’的地方，六年来不知埋葬了多少枯骨。
) K: U% @  Y* [6 T- c　　陈季川的父亲、二叔、三叔、大哥、二哥、三哥.....
　　全都或累死或病死在这里。
　　六年后。
　　‘黑狱’也改换了好几任主人，任务清减不少，死亡率降下来。
　　陈季川跟弟弟陈少河这才能侥幸活下来。
　　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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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^1 z) Q: `7 k. O$ P1 M　　“老五。”
　　陈季川看了眼身旁埋头苦干的陈少河。
　　“四哥等会，就快好了。”陈少河哼哧卖力，喘着粗气。
5 E$ E' F( \! R3 @# I) `7 s　　叮叮当当当。
　　挥舞铁镐，头也不抬，干起活来颇为熟稔。跟四哥陈季川说着话，虽然有些疲累，但语调轻快，显然未曾麻木。
; N# Z6 r1 a' {' x　　陈季川看着比他小了两岁，跟他一样显得老相，但实际上才仅十六岁的老五陈少河，总会不时想起六年前。
% n. d6 E  \. p& @$ ]# l: X3 `1 n　　当年。
　　他们一家还在始安郡永丰县。
　　父亲、二叔、三叔都在衙门当差，虽然只是吏胥，但根基深厚，与县中大户、土豪都有密切往来。
　　算是地头蛇。
　　陈家不是善茬。
$ H/ V7 ?3 t* m3 f, B' O! J　　在衙门那个臭不可闻的粪缸里，连只老鼠都是黑了心的，绝无半片白羽。
. M, v: v3 @/ B" Z' f6 P7 b　　陈家也是一样，如大多数衙役、官差，缺德事没少干。
8 @# T1 |& T# q" ?/ S5 O  ]　　陈季川重生而来，虽有宿慧，但人微言轻，年纪尚小，根本无法阻止、改变。
8 Y0 I3 l& F' W1 m　　本想着长成之后，另谋出路。
　　怎料到才刚刚十二岁，偌大的楚国说倒就倒，他所在的永丰县也被贼人攻陷。
　　衙门官员、衙役，悉数被打入大牢。
　　连带着他们这些至亲也要连坐。
) x& r- C; l+ ^4 K# v; U! E/ @　　于是。
　　年仅十二岁的陈季川，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，就锒铛入狱。紧接着，又被发配到‘黑狱’中，从此暗无天日。
9 V* D! i5 k7 z7 {/ D$ K　　但他毕竟活过一生。
( L8 W! n' a9 H3 ]　　前世事业美满，身家颇丰。即便不算他车祸身亡的大笔赔偿金、保险，单单在北上广的十八套房产，就足够赡养父母终老。
+ S  e4 w! r' q" B- P　　刚刚重生。
　　陈季川还有些担心，一想到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，心中就一阵阵抽搐。
+ k( L+ o6 N) ^　　但十八年过去。
2 c) ?: ^& A) H7 B% I　　什么都冲散了。
4 i; g  ?7 p9 X1 ^　　取而代之的，是死后重活的窃喜。
% C$ e7 v% K: X+ P3 e0 n　　哪怕眼下如此不幸，但至少是第二次生命，不知多少富豪、权贵无法想象的际遇。更别说，他十二岁之前，家中优渥，在永丰县更是无人敢惹，小霸王般的存在。
　　陈季川知足。
　　但是。
  l! D1 w# K! C% r* A' ^7 B2 p+ h　　弟弟陈少河，如今才十六岁。搁在前世，初中刚刚毕业，却已经在‘黑狱’里过了六年。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，人生灰暗到了极致。
, g- t& g* z7 R! l6 g; l　　“一人作恶。”
% O" R$ V$ M+ U& W" N! a　　“全家受难。”
# ?9 n1 z, L! h) }0 J　　这若是搁在其他人身上，放在前世，陈季川这个三观不算正、‘嫉恶如仇’的大龄愤青只会拍手称快，叫好不迭。
/ F- n2 H8 x. h, D( d4 Z　　但放在自家身上，这滋味——
) t. K# o0 M7 b) q" `0 g　　“四哥。”
. p( T& Z, g. [( v  Q  d　　陈少河不知四哥在想什么，他敲下最后一块矿石丢进竹筐，一下子没站起来，仰头往陈季川看去。
( a/ V+ ?" R% P2 j　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，力气终究不如陈季川。
　　“来。”
3 [! S, ]* W" X2 G　　陈季川回神，两手扶着竹筐往上薅，陈少河借力，这才站起来。
　　兄弟两个一道。
　　陈少河在前，陈季川在后，手上帮忙托着老五的竹筐，往监工处走去。
　　一路上。
　　不止陈季川，不止陈少河。
　　还有其他矿工。
　　或是单独背着竹筐，或是挑着担子，或是两人合力抬着。
* M3 }5 v7 ~; b! D6 _　　“四郎。”
　　“小五。”
　　不少相熟的矿工见着兄弟俩，也都笑着打招呼。
$ c* y# I4 s  c+ W7 L　　同为矿工。
# y) K7 f( V3 k1 F　　一样的腥臭，一样的灰扑扑。
　　谁也别嫌弃谁。
1 `( s; T9 J# U( R' i　　“王叔。”
1 p' H2 r% a' L/ F　　“赵哥。”
# j+ C' u1 ~" M) V( j0 h- F4 f. w　　陈季川也一一笑应着。
　　‘黑狱’的日子苦则苦矣，但这些年下来，大多数矿工也已经习惯。
　　日子还要过。
　　总不能整天苦哈哈的。
　　而且。
7 o' a: R" y; ^/ I9 _- `: g# r7 p　　这‘黑狱’外头的大人们还给了希望——
) G# C7 j1 A+ I8 A6 [0 w' e* F　　只要做满十年。
+ {- G) N  a$ L( a3 ?! I　　且每旬的考绩不能低于两千斤。
　　就能放出黑狱。
# X0 k9 r4 b, ?! c+ `" |0 T4 x+ `+ M　　十年不短。
　　但总也是个奔头。
0 r) s" x) y% }" z# `　　如陈季川、陈少河这些第一批进来的矿工，这奔头更是肉眼可见。
　　也因此。
7 ~0 j" N8 c) J4 q. l$ d. [　　现在多数矿工都期盼着‘黑狱’千万别再换主了，否则来了新‘大人’们，也不知这个规矩还奏不奏效。
% v- P9 }2 \2 X　　可笑的是——
　　陈季川也是这样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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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监工处在北区矿仓。
　　陈季川跟陈少河忙碌一整天，来回两趟，各自背了两百一十斤矿石，算是完成今天的任务。多出十斤的零头，积少成多，不论是用来休息还是跟矿监衙门兑换粮食蔬菜油盐荤腥，都是极好的。
　　拿到竹筹。
　　兄弟俩往回赶，路上还讨论着刚才监工大人的话。
　　“四哥。”
　　“这矿场还有的采，怎么好端端的让我们换到其他矿山？”
: y2 i+ X% M' B% F2 \; Y　　陈少河有些奇怪。
( F; q3 |& v; P2 F9 I  c　　他们眼下所在的这处矿山，多是露天矿，开采容易，而且也没有诸如矿洞塌陷的危险，算是好活。
　　这要是换到其他矿山，可不见得安全。
" M/ e" S8 R  V( Z5 z0 e6 h　　陈季川也觉得古怪。
　　监工没跟他们解释，只是让他们这些十九号矿山北区的矿工，明日一早集合，一起去新矿山。
6 Q6 U; H$ H, g$ w- Q& K　　“可能是有新人进来，给他们让位置。”
　　陈季川想不到其他可能。
3 ?/ w: C* U! O% o) ?  {　　这‘黑狱’中，多是那种腥臭无比的‘厌铁矿’，听以前进来的新人说，这‘厌铁矿’可以炼出‘厌铁’，虽然过刚易折，但是用来打造箭头、枪头却是极佳。
　　黑狱中。
　　除了厌铁矿，还没见过正常的铁矿、银矿、金矿——
　　也许有其他矿种。
% Q* n5 o& b' Y　　但陈季川没见过，又或是‘黑狱’外头那些大人们没想着开采。
　　所以。
* D. \4 n/ {' B　　换矿种的可能性不大。
: `1 Z( b! e/ R5 ?　　这样的话。
　　调换矿山，大概率就是给新人腾位置。
　　六年来。
　　陈季川虽在‘黑狱’中，不清楚外头变化，但也知道混乱还在延续，秩序尚未完全恢复，常年都有大战。每一次战起，总有战俘，其中不少被贬入‘黑狱’服苦役。
. m5 T: t% l! [1 D/ w# e8 w) |　　露天矿场容易开采。
　　新人刚进来，大多都是开采露天矿。容易适应，免得死伤太多。
　　“新人？”
, j9 k! ]- O- m2 g! ?　　“该不会是黑狱又要换主吧？”
% }. h6 z" n* h$ x　　陈少河一个咯噔，有些担心的看着四哥。
  O( d( O% j4 Y  {" Y　　“担心这些没用。”
, y% T6 J( T6 W( y　　陈季川摇摇头，看向有些弯腰驼背、略显老相的陈少河：“回去收拾东西。记住了，明天不管换到什么矿山、发生什么事情，都别冒头。”
; G' F, s6 M6 X/ P4 u/ m6 V　　“我知道。”
, R+ \. a' N& k, ]8 k　　“出头的椽子先烂。”
' J- v# }; l: q( }& q5 d　　陈少河点头应声，之后又冲四哥挤眉弄眼，鬼祟道：“有命才有前途嘛。”
2 Y. ^  N: }& \$ p4 F9 H　　陈季川一见，顿时笑了。
4 ?* N- ]& N7 W' S7 a. h　　老五生在黑了心的吏胥家中，又在凄寒绝望的‘黑狱’中长成，至亲一个个故去。若是放任自流，心底必定阴暗，对人生也注定绝望。
　　幸好。
　　陈季川前世看过不少仙侠、玄幻，这些年孜孜不倦说给陈少河听。
; d8 `1 I" G" d1 K3 t6 \; y  b! v　　在一个个玄奇故事里，夹杂无数‘私货’——
) c& d; w0 }5 I, N, J: D+ K0 ]　　导人向善，塑造三观。
　　又特意将主角描述成土生土长、苦难出身，但坚韧不拔，最终机缘现、时运至，一飞冲天。
　　其中多得是二三十才崭露头角的主角。
+ E, E0 X2 i2 {% N& p6 ~" ^　　甚至不乏七老八十的存在。
　　这是为了给‘机缘’、‘时运’足够多的时间，让陈少河不管到了什么年纪，都不至于绝望。
　　事实证明。
　　效果显著。
/ o) b9 \+ M% Z. c! H7 M" n& F, ]) a　　哪怕在‘黑狱’中，陈少河心中也始终存了希望，梦想着跟故事中的主角一般，历经苦难之后大放异彩。
　　将这些苦难当做磨炼。
9 p) @, U& t$ A6 p& R　　甚至。
* C3 b/ Z0 _  S& A2 w3 k( s　　不仅仅是陈少河。
" o5 r9 j/ r8 h' i  \　　这些虚构的故事也在激励着陈季川，对陈季川的帮助，不比陈少河差了。
; v) Z" L: I. W' E% {　　陈少河胜在接触的事物少，容易被忽悠、容易被塑造、容易被激励。
　　而陈季川——
　　则是因为自身本就是‘穿越重生’的。
　　“不死总会出头。”
　　“活着就是希望！”
  w# B! a. B, d　　陈季川像是激励陈少河，又像是告诫自己，强自站直，漆黑眼中放出光彩：“流水不争先，争的是滔滔不绝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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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\, m0 s) W0 U3 g0 ~　　第二天一早。
　　雾气稍散。
. u2 W& J9 |2 Q& D* j* X* G　　陈季川跟陈少河收拾好家当，往北区矿监衙门赶去。
' A# C! j0 I" {+ Z1 c3 g! P9 I' _　　说是‘家当’，实际上只有两床棉被，是用父亲他们身上的棉袄拆来缝补而成。
3 P- V3 M+ x# k4 c　　这也是兄弟俩最珍贵的财产。
! k4 Y( R4 m! r( S6 c; ~1 P3 D　　除此之外。
　　还有竹筐、铁镐、铁锅、碗筷等极少数的必需品。
6 b/ q% A) v5 |  Y9 P; x. X7 R　　至于粮食——
! O, K0 w- w+ b　　‘黑狱’外头每旬会送一批陈米、油盐进来，还有蔬菜甚至荤腥。
& t& l# y5 N9 G0 S　　陈米油盐有配给。
& R3 B  v& m5 y2 U8 x- Q: ?" f5 \7 _　　但蔬菜、荤腥却不白给。
　　每旬超出两千斤部分的矿石，合计‘工钱’，可以用来采买蔬菜、荤腥，虽然不成比例，能买到的极少，可对于‘黑狱’主人来说，却能多得许多矿石。
　　是个大好买卖。
: b: Q6 S! P$ N% V* S; x　　激励式的劳作可比单纯强制性的劳作有效率的多。
　　这个账不难算。
2 a: J- {9 ^" M" b# c) j　　陈季川跟陈少河年纪小力气小，每日累死累活，一旬下来也就勉强完成任务额度罢了。
　　很少有富余。
% P6 A4 M+ W' }+ h: V( I' v　　即便有。
　　也要留着给头疼脑热的时候备用。
　　因此手上余粮不多，蔬菜没有，只有两条咸鱼，算是难得的美味，被陈少河用洗干净的破布包着，藏在装陈米的口袋里。
# ?( t5 ^% u# |. g6 F6 W　　两人紧抱着棉被，背后竹筐丁零当啷乱响。
　　赶到的时候。
2 z. [0 }$ K6 Q& ?　　北区矿工已经来了小半。
( g1 J9 P( Z$ }/ F3 `& ~* ]* W% Z　　这个时间赶到，人不多不少，很不起眼。
　　北区共有十个分区。
0 l. X' V+ C5 t8 o& [( _　　陈季川跟陈少河在北二区，找准自家分区的熟人，排成队列站好，就原地等着人齐，等矿监大人们过来。
$ w4 E, c$ u0 |# k　　场中没人说话。
　　这些矿工彼此之间大多都是熟人，要聊天什么时候都行，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些闲话。
. B+ u2 ^6 C! _0 ~' \* `　　陈季川抱着棉被背着箩筐。
　　也不说话。
　　等到北区矿工到齐，这处两年前被陈季川他们这些矿工平整出来的‘矿监署理衙门’前的空地上，已经站的满满当当。
7 e% v2 x, F8 w% J9 o　　一共五十列。
# t9 R! {0 B  u. W7 v　　共计五百人。
, E0 g( y2 K, n0 R$ z+ P　　第十九矿山有东西南北四区，足有两千矿工。
( a" V+ e5 O3 A3 y2 x  }　　当然。
　　这是满额的情况。
　　黑狱矿工这两年虽然死的少了些，但每月依旧有人离世，一般很少及时补充进来，所以每一处矿监也很少有满员的时候。
　　陈季川静静等着。
　　人齐之后。
　　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，总算有人来了。
- f4 f- L/ L! o: f  L　　人群先是一阵骚动，转瞬就安静下来。陈季川努力直起身子去看，看到从矿监衙门里走出十来个着黑甲、持兵刃的甲士，心里一紧。
　　这些甲士就是‘黑狱’的武力。
8 B& T0 ]" @# Q6 Z7 E+ V. Q　　镇压近万矿工。
　　前两年曾有新入黑狱的矿工蛊惑数百人冲击矿监，就被这些黑甲杀的一个不留。那一役，也不过就是出动了二十名黑甲罢了。
1 ~5 q5 Q* v* R  G; b% t　　“黑甲。”
　　“什么事值得黑甲出动？”
　　陈季川暗自疑惑，心底警惕起来。
* w, X8 ?7 w! D* X" T" K　　黑甲的威名。
　　不止陈季川一个人知道。
2 E  f6 k" B2 E　　这从黑甲一出，场上连更细微的声音都没有了，就可以看出来。
　　陈少河站在陈季川前面位置，看一眼黑甲，又马上低下头来，牢牢记着四哥叮嘱：“不要让人看到你眼里的光。”
* K3 j  U+ x2 [0 G　　心里默念着。
　　低下头。
　　在黑甲之后，又鱼贯出来几个着长袍的人物。这是矿监官员，为首的那个陈季川不认识，但站在稍后的那个中年，陈季川知道，是北区矿署典署‘冯墨’。在他身后，还有北区的署丞、录事，以及常打交道的十个监工。
( j5 R% H, U+ Z0 j5 ?0 d8 C　　北区矿署大人们都在。
( ~  d3 ^, O: Z) O: {0 A/ L' g& Q- t　　能站在冯墨前面的，肯定是矿监的大人物。
4 |9 g4 R" x. w& H6 z　　这些人出来。
8 I- M& ^1 S' D7 U' d　　脸上或是明显或是不明显，但或多或少都有厌恶神色。
+ O7 O1 H( P9 F" V3 y. Q/ W　　陈季川他们这些矿工整日与厌铁矿打交道，身上腥臭无比。自己不觉得，彼此之间也都是一样的腥臭，也觉不出来。但这些大人们整日坐在衙门中，一个个都精贵的紧，跟矿工们冷不丁一个照面，顿时就被熏着。
　　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。
) {6 L6 D! h% c+ V' _& E7 F( G　　一句话不说，就让监工们领着各分区出发。
　　一路寂静。
　　大人们远远在前。
; y& {* J# O6 I5 I1 J　　矿工在中间。
6 v4 ^' k& S5 D) y4 z& l2 P# c' q　　十二名黑甲看护左右前后。
　　大半日后。
　　按着脚程，应该有二三十里地。这一路上，入目所见，全都是黑蒙蒙令人压抑的山石。
8 C& ~, W2 i( k! T, V  p　　山是黑色的。
　　路是黄色的。
4 i9 u2 \9 k, b* i# L7 j4 b0 E% \. u　　草木少见。
　　很难见到其他色彩。
: c: Q: i+ H3 }3 C% k# M2 F3 m　　唯有小溪、河水流淌，才能看到一抹清澈，让人稍稍缓解心中压抑。
　　这一路走。
% E3 Y. I5 ~) @; n% Y　　出了十九矿山。
: A' h: A( O& g6 L0 {6 s　　雾气稍浓的时候，到了一处所在，有数十间茅草屋。
　　陈季川本以为这就到了目的地。
2 b! P0 d, z0 Q- {, \　　结果数百人挤了一晚上之后，第二天又继续出发。
　　这样日间赶路，晚上歇脚。
　　走了半月。
　　估摸着距离第十九矿山足有五六百里路程，终于停了下来。
　　新矿山——
　　到了。
  @+ \# h. n# d2 r, N* W. \　　……
7 w  l1 Z% ?" i; v　　“这里就是新矿山？”
　　“好高啊。”
' B* s8 c) I9 R% C7 _# S　　“好多岩洞。”
　　连日赶路，矿工们也有些疲惫。见着到了目的地，全都松了口气。
　　陈季川也是。
　　他跟其他矿工一样，抬头去看高不见顶的巍峨大山，一眼就看到在崖壁上，有一处处岩洞。从山下看去，看不清岩洞里面的景象。
1 D' [' D% X& m6 C4 \　　但能看到。
, y$ \) L, ?1 L4 O, t$ z- Q　　在崖壁上，爬山梯攀附，从一处处岩洞口垂落下来。这般陡峭的崖壁，也不知道什么人有这种本事，能将爬山梯固定。
　　“难道是让我们进这岩洞去采矿？”
( d7 U$ {5 O3 p' N  L, Z7 t2 f9 E　　陈少河也看到，忍不住跟四哥小声说着话。
　　这崖壁又高又陡，哪怕有爬山梯固定，攀爬时一个不慎，也有可能摔的粉身碎骨。要是还要将开采出来的矿石背下来，必定更加危险。
+ m' e+ D' f! V1 F　　“等会儿就知道了。”
' ^/ \# T- W8 p) r& v9 _　　陈季川示意陈少河不要说话。
　　在场矿工心中惴惴，不可避免发出嗡嗡的议论声。
* f& c) _4 W! w- b) V7 M2 [　　这时。
　　原先掌管北区矿署的‘冯墨’眉头微皱，朗声喝道：“肃静！”
$ W: l9 _6 B, y　　一声喝。
　　霎时间，鸦雀无声。
　　“好大的嗓门。”
3 q& n* K& c7 t" r$ d0 L　　陈季川心底暗暗想着，往冯墨看去。
　　就见这冯墨两眼如鹰隼，冷冷的扫了眼人群，见无人说话，才冷然开口道：“往后，你们便住在这些岩洞中，只要能找到二十块这种矿石，就可以出去。”
　　此话一出。
　　场上险些又要骚动。
　　这些矿工们心心念念，最想的不就是从黑狱出去吗？
- @4 B' x5 Z$ ~# a1 G5 y: T　　冷不丁听到冯墨提起，难免激动。
3 y! X. [/ W$ g　　好在冯墨的样子可怕，又有十二名黑甲在旁，将矿工们震慑住，才只是暗喜着没有出声。
　　“出去？”
8 r' j8 n0 k) g' {/ v" U　　陈季川往冯墨看去。
2 ^8 e1 q  Z$ K0 n　　看到在他手上，是一块拳头大小，靛青色的石头。这石头看上去坑坑洼洼、麻麻赖赖，也不知什么用途。
　　冯墨将这矿石拿在手上，让众人看了清楚。
5 t" u* R! P* _2 v+ E3 I　　陈季川努力看去，将其牢记在脑海里。
. _! W3 h, l* y! P, l# t　　“二十块。”
　　“出黑狱。”
& {- Y; }" \+ K& |5 }' z# N　　想到冯墨的话，陈季川心里既有火热，又有不安。
$ P" }4 P& j3 f* q　　火热的是——
　　天知道他有多厌恶黑狱，多想出去。
. E! F0 k  [6 N, W  q& K　　现在只要找到二十块那样的矿石就能出去，兴许是个捷径。
　　不安的是——
　　……
　　“这些大人们个个精明，黑狱矿工又明显不足，怎么会轻易放我们出去？”
8 L7 ^# z3 d% Z  z　　陈季川战战兢兢，顺着爬山梯爬上一处岩洞，才将刚才的心思说给陈少河听。
; ~5 O. K* @9 P# G　　“肯定不是好事。”
( z0 n: N1 h5 `( G+ P9 P3 w5 h1 @' q　　陈少河也不是傻白甜，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。
; A8 B0 W( F( Y% P& L8 G5 C& _2 \　　脸上也有担忧神色。
　　但是。
. X9 f6 |& r8 X, j# D2 M! {( p- p　　“人为刀俎我为鱼肉。”
　　“这馅饼不捡也得捡，不吃也的吃。”
  z1 E" r# l5 e( E* W　　陈季川心底无力，“我们没得选。”
　　没的选。
　　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: V7 l9 `0 f1 S% C& P# c　　陈季川跟陈少河往岩洞里面走去。
7 k; r2 c; r/ N3 X　　七八米高的岩洞蜿蜒深入，不知通往哪里。陈季川从竹筐里取出一块荧光石。散发光亮，将四周三五米都照的亮堂堂。
　　据以往进入‘黑狱’的新人说，这种荧光石原本很珍贵，但前两年隔壁慕化县发现一处新矿区，里面就有出产这种荧光石，于是逐渐普及开来。
　　岩洞黑暗无光。
8 T; R8 C1 w5 @% \6 G' M- S　　又阴暗潮湿，寻常火把很容易就灭了，这才给他们发放了荧光石。
" E3 i4 {1 j" k/ q5 v) b　　陈季川在洞口划拉几下，表示这处岩洞有主。
2 v4 P7 s( Q9 F' {　　然后才往里走。
　　深一脚浅一脚。
　　岩洞里有不少积水，远比外头更加阴冷。
　　陈少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，将身上棉袄裹紧了些。
　　“开干吧。”
　　“动起来就不冷了。”
" k  E# j) Q9 l; P　　陈季川见状，也不往里走了。
　　就在原地。
　　从竹筐里拿出铁镐，看了看两侧岩壁，最终还是决定先从脚下开始。据冯墨说，那种被称为‘灵矿’的矿石，实际上是厌铁矿的伴生矿种，极为少见，就藏在厌铁矿里面。但是要将厌铁矿一点点敲碎，才能发现被包裹在里面的灵矿。
　　这活做起来倒是跟以往差不多。
　　而且还免了背送矿石的活，又没有定下多少额度。只要你能在这矿洞待下去，哪怕什么都不做，也没什么惩罚。
　　看上去太惬意。
　　但越是越这样，陈季川心底就越是发毛。
6 c& [3 W% m3 f0 B　　不敢偷懒。
- q3 B+ h* r( R0 g0 @8 h5 Q$ O- f　　“早点完成。”
　　“早点出去。”
　　“这里不能多待。”
0 d5 F. b" a& B: e" @　　陈季川冲陈少河肃容道。
　　“明白。”陈少河应声，挥舞着铁镐，率先动换起来。
, |" c. V, W1 z( B  e1 U　　陈季川也开干。
　　一连几天。
  q3 A5 C( q, z3 z2 p　　两人敲碎了不知多少厌铁矿，却连灵矿的影子都没看到。本以为不用背送矿石会轻松些，没想到却更累了。
! _! @! p. l& i: _　　往日里雾气稍浓的时候就收工。
　　现在睡到半夜，都能听到其他岩洞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。
　　显然都想要早些出去。
+ Q9 j8 u: S8 O　　一天。
: k' U3 S. E1 |8 T8 u　　两天。
7 b5 q0 E0 x! W% d1 o　　三天。
　　时间一天天过去。
　　不管是陈季川还是陈少河，都没找到哪怕一块灵矿。
　　反倒是身体逐渐出了问题——
　　恶心。
  ^! X4 i8 x( v+ B) R1 g　　干呕。
' k2 U' O$ P4 o4 I5 D7 L　　疲劳。
　　种种症状，让陈季川心底越发不安。
　　直到进入岩洞的第十二天，陈少河无端端的流鼻血，让陈季川彻底慌了神——
0 \) b! P8 z/ I* w0 {　　“辐射！”
6 R1 f$ s: i; ^1 S: k2 J　　“这里肯定有辐射！”
　　陈季川两眼猩红，泛出血丝。
9 D; e, I) B, _9 `8 E　　陈少河茫茫然捂着鼻子，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：“四哥，我也要死了吗？”
; H- R* [% i& @! o; I( P7 R　　他年纪虽小却见多了生死。
6 q* `0 Q0 ~6 a+ C6 F　　现在自己好像也要死了。
/ P! Z! V$ V* `( c+ p$ s5 l% [' {　　没有惧怕。
　　只是有些舍不得。
7 f* E. C- W3 q7 V/ F8 A. B　　舍不得四哥，舍不得四哥跟他说的那些美好事物。
. [* g( M: E1 S8 M$ M" v: }% h　　比如娶妻，比如飞天。
　　他想娶个贤惠的妻子，可以给他生个可爱的小子。
　　他想飞天，去到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白云上头，看看天空，看看大地，吹吹大风。
3 F& x8 x# ^% l2 `9 t　　那一定很美。
" x% T6 z. L& \' ~) ^8 M5 A　　“我要是死了，就剩四哥一个人了。”
　　陈少河捂着鼻子，看着慌神的四哥，忍不住哭出声来。
5 e6 q1 q. G3 O4 C　　哭着哭着。
　　才发现鼻血止住了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陈少河把鼻血擦了，松开手，发现果然没再流血。
2 S/ i8 W7 |  F3 v) j　　这下子。
' e2 L& `$ m) C( r( i7 n　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，讪讪的看着四哥，觉得自己刚才哭唧唧的样子实在丢脸，担心四哥会说他。
$ V+ y1 u0 d, F) Q. L$ _- W- H& `　　“上火了流鼻血很正常的。”
　　陈季川见状也松了口气，冲陈少河笑了笑。
　　心底却没轻松多少。
0 U% D$ Z2 t# Z5 A6 B　　之前是恶心、干呕。
6 N) A' @- }; {3 |　　这一次是流鼻血。
' X& Q' E  R) Z: b3 r% T　　再过几天呢？
　　陈季川扶着陈少河坐在垫高石头上，石头铺满干草，又垫了棉被：“你先歇着。”
: Z* j" F' G. c: R# A5 H　　然后转身。
. @9 \  X4 ]+ @, U& x　　拿着铁镐拼命去砸。
　　爬山梯下面有黑甲蹲守，逃不出去。现在唯一的办法，就是尽快找到二十块灵矿，让陈少河先出去。
& l2 o) k8 p* L7 p0 |9 n" s　　“四哥。”
　　“我没事的。”
  r* J( }0 {: s: y/ u　　陈少河哪好意思休息，撑着站起来，也继续碎矿。
　　又到雾气渐浓的时候。
　　陈季川跟陈少河走出岩洞，去跟监工报到。
　　到了爬山梯脚下。
　　陈季川随意望了眼，发现今晚来的人少了许多。监工一清点，果然，原本有四百七十八人，现在来的只有四百五十四人，少了二十四个人。
　　“大人。”
　　“我爹他累坏了，梯子太高，再下来会摔死的。”
0 R0 z9 L% c8 T6 Y4 L  T　　陈季川所在的北二区也有人没来。
! b" o2 n$ E% q4 Z3 @2 y& _7 i  A' r　　陈季川往出声的那人看去，认出来是李铭。没来的李三水是他爹，父子两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，在北二区待了有两年，平日里看着也和气。
9 Y7 J) {: |* u7 a7 Q1 j$ y　　现在。
; x4 r/ ^! u$ a6 S7 c! b' a　　李铭冲监工‘钱来’赔着笑。
% `: R3 B' {9 |9 ?( \& o　　钱来理都不理他——
' _) f: I* }9 g/ }- y/ F　　啪！
　　扬手就是一鞭，甩在李铭脸上，留下一道血痕。
　　“啊！”
* G( e/ Q- w! R$ A& a: N　　这太痛了。
9 j; A% N, d" j1 w+ u: R( a　　也太突然。
　　李铭一下子被打倒在地，捂着脸嘶喊。
　　北二区其他矿工也被吓住。
　　往日里。
　　这个‘钱来’不温不火，没见他发过什么脾气。这次一句话都不说，扬手就打，实在吓到人了。
　　“以往在第十九矿山，像‘钱来’这样的矿工也有考绩，每月也要完成一定量的任务，所以不愿无事生非打骂矿工，否则收上来的厌铁矿少了，他脸上也不光彩甚至还有相应责罚。”
　　“但现在——”
　　陈季川心底笑着，愈发冰寒。
　　“让李三水赶紧下来。”
　　“摔死，或是我用鞭子抽死，你给选一个！”
* O( k( w- I  v　　钱来卷着鞭子，脸上冷笑着，看着李铭。
　　“我——”
' z+ |5 l) X+ Z  ]　　“我这就去。”
　　李铭哪敢抗议，赶忙去找李三水。
　　不独李铭。
/ E; l8 h7 x/ z  K* F# m　　也不止李三水没来。
* k) a" j: R, F+ q) f3 F$ b　　山脚下一阵嘈杂，鸡飞狗跳一阵子后——
　　陷入寂静。
　　不多时。
/ l& [  O% j6 G　　寂静中，又听到‘砰’、‘砰’声响，惊的众人一个激灵。
. z0 X9 r. Q! `) _9 Y0 ^　　陈季川跟陈少河对视一眼：“摔死了！”
) d% H/ W: a# |4 H　　知道肯定是有人从爬山梯上摔下来。
1 P, v9 C* Y% _' {4 d! V+ x% p　　这么高的崖壁，摔下来断无活命之理。
　　“爹！”
. f7 F8 E# ~3 n; n7 O  y1 z( }　　“大哥！”
　　隐约的，能听到远处山脚下传来的哭喊。
　　陈季川心底发冷。
, [) }2 J4 a1 k" {- E- R　　不知道自己跟陈少河哪天也会这样摔死。
　　胡思乱想着。
　　监工走了。
0 l5 g- {1 q1 L7 b　　矿工中，这次没来的二十四人，‘砰砰’摔死十个。
+ e8 `2 W& ~* [. ~8 ]6 B* L) C　　余下十四个被监工检查过后，带走了八个。
- |: s8 a4 q/ m4 u! \% U4 z9 r　　北二区的李三水就是其中之一。
　　陈季川看的清楚，这李三水疲累不堪，斑白的头发也脱落一大块，看上去有些滑稽。钱来让他吐出舌头来，舌头上也有水泡，看上去是口腔溃疡的症状。
　　“脱发。”
　　“口腔溃疡。”
　　陈季川看到李三水的症状，更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：“辐射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回到岩洞。
! W2 U) o3 k' U4 [, R　　陈少河有些害怕：“听李铭讲，他爹七八天前就恶心、干呕，然后流鼻血，这两天才开始掉头发，整个人也提不起劲。”
$ S5 u9 A% G( k/ h　　“没事的。”
　　“李老爹年纪大了，扛不住累而已。”
　　陈季川知道陈少河在想什么，出声安慰。
( F# `5 m% l$ X) C　　自己却强打起精神，继续奋力碎矿，寻找灵矿。
6 x* G" [) Z5 v* M9 D- p) \　　陈少河看到。
3 j8 p" n" G: x4 K9 [) _- R9 H  D3 ?　　默不作声。
/ z6 I7 z' i  d; b6 _9 O8 Q  P　　也跟着干。
　　但他心里知道，只怕用不了几天，他也会跟李三水一样，脱发、舌头起泡，然后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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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转眼又过去三天。
　　这三天里。
　　越来越多的矿工出现各种症状——
) _6 L1 q+ R& H% e# k3 Z6 d　　包括却不仅限于流鼻血、脱发、口腔溃疡，还有的皮肤溃烂、咳嗽咳血。
　　有的甚至全身发热，烧成一摊灰；也有的浑身发冷，成了一坨冰。
　　恐慌蔓延。
　　有人难以忍受，私自逃奔，被黑甲堵住，吊死在崖壁上。
　　有人自暴自弃，从岩洞一跃而下，就此解脱。
/ }3 A. G9 w- |) p0 |9 e# s& b　　更多的还是病重，失足跌落，又或是被监工带走，不知去往何方。
　　陈季川不想着逃走。
　　不想摔死。
# r% \3 G0 W) N& V- S; E　　也不想被带走。
+ [+ z0 q& p: H　　于是更加卖力，显得有些癫狂。
! d: F$ d! l; B7 O" v( p6 r; U　　陈少河流鼻血的次数越来越多，越来越频繁。知晓时日无多，整日里跟四哥聊天打趣，回忆以前憧憬往后。
9 g5 O1 K# T# V, r$ o" [3 R　　干活也更卖力，只想着临死前能帮四哥多找几块灵矿。
9 i% d. T6 K& a$ u/ w: W　　进入岩洞的第十七天。
2 ]8 B( O8 U# [& @5 d　　陈少河一手捂着鼻子。
　　他又流鼻血了。
　　一手握着铁镐，向着一块磨盘大小的厌铁矿重重敲下——
　　锵！
* L& \; c) J( E$ V' o" z　　矿石碎开，里面滚落出个青色矿石。
5 b1 d1 R5 W& j/ B2 `. G　　只有婴儿拳头大。
0 x( n# ?: s8 h) v　　坑坑洼洼、麻麻赖赖。
: H7 \! d* V4 r5 r9 h　　“灵矿！”
+ o3 z9 J! X- H. C' D　　陈少河一愣，紧接着就欣喜若狂，捡起来踉跄几步，就去找陈季川：“四哥，我找到一块！”
　　陈季川抬头一看。
　　一眼就看到陈少河手上，比冯墨当初给他们看的那块小上一圈的靛青色矿石，也喜上眉梢。
. F9 C9 Z) E' h  Z; K　　这可是他们找到的第一块灵矿。
　　有了开始。
: k: X$ {) M% P% M* f. [　　就有希望。
　　“只差十九块了。”
　　陈季川嘴上轻松，心底满是苦涩。
　　陈少河却没觉察出来，兴冲冲的捂着鼻子拿着灵矿递给四哥，两眼希冀：“灵矿这么难找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古怪，四哥你快给看看。”
* E1 G8 W$ a* {  g, D- N　　土著小子听多了陈季川给他说的故事。
　　此刻回想许多主角发迹的桥段，忍不住期待。他自知将死，但又怀揣希望，不到生命最后一刻，绝不愿放弃。
6 T, q2 u( o$ i2 O3 H! a　　心想这里这么恐怖。
6 M* B8 w) {9 C; X; x! X　　而矿监那些大人们又对灵矿这么看重，觉得可能存在猫腻，说不定就有救命的转机。
! ?! K3 H9 @- p) K9 u　　“古怪？”
　　陈季川接过灵矿，心底苦笑着：“还能有什么古怪，只怕头晕、恶心这些病变，都是这种灵矿辐射得来的。”
　　心底想着。
0 I9 k8 r1 ^5 ~# N9 h% G1 j2 l　　又看陈少河希冀眼神，不忍心给陈少河泼冷水。
9 `& k6 o- f( n9 I1 p% Y. \6 j; _　　他也知道，老五只怕是熬不过去了。他能做的，恐怕也只有让他最后时日开心些。
　　心下动念，准备要说些话安抚。
　　却未曾想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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